风扇
“伊桑吃的很多”
“肠道很好”
狮蝎冲半袋的热可可粉,右手去摸水壶。双夹层的不锈钢很新,照物清晰。映着狮蝎,睫毛在杯壁上折射出紫红的光。
外面起着厚厚的雾,外壳上的颗粒像石英一样反光,玻璃制品不清不楚,她觉得很奇妙,又有些高兴,自己的腿到腰部都模糊成水雾。栏杆也是,吊顶也是。她又看见黑色的光环。送葬人在走廊里盘点至少半个月的文件,喀喀哒哒着往尽头走。
他真的不会累吗?
手腕像案板的鱼,因为剧烈的疼抽搐、弹开。银色的水壶漂亮的划着弧,倒在随便什么地方。
因为是开水,所以有点疼。因为像电流通过,疼痛是麻痹的,所以没关系
狮蝎缩了缩脑袋,甩着手。对着玻璃发呆的时候泡进去了。
可可粉发潮了。狮蝎有点为难的转身弯腰,一副要翻箱倒柜的模样。左手划过地板缝,特别凉,窗帘底下也没有,柜台底下有小份理智液的空壳和针头都扭曲的废针管,里头半管的血变成了墨汁。狮蝎闭上眼,希望水壶不会恰好砸弯谁的角或烫坏长毛尾巴,也希望能天使或者伊桑不会在附近吃汉堡或者苹果派或者金枪鱼排。
...
或许是块铁,也是温暖的铁。
“狮蝎?”
她知道有个坚硬温热的东西压住头顶,重物似乎想要稳定的卡在上面,施压者最终还是放弃了。
“伊桑”
..
她试探着摸了一下,是水壶。有几滴水洒在杯壁上,似乎找到了柔软的宿主,顺着狮蝎的指甲滑到指腹,在虎口上攀爬,最后落进地板缝。
伊桑蹲着好和她平视。女孩眼神闪躲,像在玩躲避球,但焦点很快就落实到伊桑的嘴唇和呲着的牙齿上。
“你做什么呢,快把水壶拿下来”狮蝎沉默,伊桑就伸手替她拿了下来。
“是怎么甩出去的?摔了这么大的豁口。”伊桑夸张的笔画着,指着一样石膏裂开的瓶嘴。
狮蝎抱歉的注视着水壶。
水壶飞快的闪开了,伊桑的眼珠和脸蛋取而代之。
“起来。”
伊桑很简短的说道,不由分说的把有些缩脖子的狮蝎拽了起来。
看上去挺单薄的,但是力气很大。狮蝎一边想,一边认真的看着他,而不是壶。
伊桑也看着她。
岩洞里的水晶。伊桑是这样想的。
冰水混合物。狮蝎是这样想的。
热可可黏成一堆,又被热水冲荡开漂亮的棕色。
伊桑吹着口哨,坐到折叠桌上。他也在看雾,脑袋一转一晃的。狮蝎知道他是在雾里的甲班寻找什么目标。
狮蝎捧着可可,和他一起望着。
看久了,骨头都快被抽走。想着要立马奔进去,消失,不存在,和雾一起死在海天的交界。
“真白啊。”伊桑这么说着,心情很好。
“我们俩走进去,没人会发现。突然出现的话会把博士吓的晕倒吧。”
“博士是很厉害的人。”狮蝎说着,发现可可只剩一半。
伊桑不知道说什么,就不再说话。
“要是沉浸在雾里,就不会有苦难了。”伊桑以为自己说出来了,却只是自己心底天真的回响。
胳膊痒痒的,被发红的指尖戳了两下。
狮蝎递过去可可,让给他剩下的一半。
伊桑没有惊愕,接着有点水痕的杯沿喝了下去。很温暖,比打赌赢的黑面包温热。
“不是消失在战壕里,而是在纯白里。”
狮蝎轻轻说着。
“我那么想着。”
“没有人注视,也没关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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